摘要：21世纪以来，随着台湾经济产业升级，职业教育在服务经济及促进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出现了招生、升学、定位等一系列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台湾地区通过提高办学层次、完善职教体系岗前培训、制定竞争性经费奖励制度、提升教师素质等一系列措施，对其职业教育发展和经济水平提升产生了重要的促进作用。
关键词：台湾；职业教育；困境；对策
中图分类号：G71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672-5727（2016）02-0033-04
人的因素是生产中最重要的因素，中国经济的发展需要大量高水平的技能型人才，这必须通过职业教育来完成。因此，职业教育的创新与发展对我国经济发展、“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对“中国制造2025”的实现等都具有重要意义。自2005年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召开至今，党中央、国务院曾多次高规格地强调大力发展职业教育。2014年在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就加快职业教育发展作了重要指示，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出席会议并做了重要讲话，他强调了三点：一是把职业教育作为国家产业技术升级和促进就业的重要支柱；二是要求把职业精神与职业技能高度融合；三是以改革的精神把职业教育做强做大。2015年8月， 首届中国职业教育国际合作峰会在深圳召开。峰会邀请了九十余位职业教育政策制定者及职教领域权威专家学者做演讲，更吸引了来自美国、德国、日本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职业教育工作者、政府主管部门领导参加。峰会特别开设了台湾专场以分享台湾职业教育发展的成果与经验。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我国台湾地区经济迅速发展，进入亚洲“四小龙”之列，在其经济发展的背后，职业教育的贡献巨大，被公认为台湾经济起飞的“无名英雄”。台湾与大陆同根同源，在语言、地域、文化上都有很深的历史渊源和相通相似之处，研究台湾职业教育发展中曾经经历过的困境及其对策措施，对大陆职业教育的发展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一、21世纪以来台湾职业教育的困境
台湾地区经济经历了上个世纪70、80年代的飞速发展后，到21世纪初进入调整期，经济出现持续低迷状况。同时随着加工业外移，台湾地区产业升级、城市化步伐加快，紧随而来的是人口出生率的持续下降。在这一背景下，台湾地区的职业教育出现了一系列问题。
（一）职业教育所培养的人才无法满足社会产业升级的需要
21世纪以来，受两次政党轮替、全球经济不景气等因素影响，台湾地区经济出现了三个变化：一是由原来以农业、加工制造业为主逐渐转向以服务业为主，而新增的服务业岗位对人员的职业素质、智能水平要求都较高；二是支柱性产业信息电子业由原来以代工为主要特征逐渐转变为以技术创新为主要特征，这对人力的技术含量提出了更高要求；三是新兴产业产生及其与旧产业的融合，不断催生出新的就业岗位，但新岗位对人员的技术含量要求更高。这三个方面的变化构成了台湾地区产业升级的背景。在这一背景下，一方面，社会上传统的工作岗位减少；另一方面，又迫切需要具有高级技能和高水平职业素质的劳动力，而中职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显然已无法满足这一需要，导致职业教育培养出来的学生与社会需要脱节，形成“一方面很多人找不到事做，另一方面很多事又找不到人做”的局面。
（二）职业教育面临招生困难
随着台湾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人们日常生活节奏变快，加之生活压力和培养成本的增加，台湾人口出生率自1990年以来一直持续下降，据《环球时报》2008年8月7日报道，2008年台湾地区生育率为全球倒数第一，出生率为倒数第二，仅次于韩国。2011年出生人口仅为19.8万多人，出生率降为9.0 ‰，创十年来新低。城市化进程加上社会发展导致的低生育率使职业院校陷于招生困难的局面：入学率低，中职生源持续萎缩，招生难度加大。
（三）职业院校学生升学意愿不断加强
随着台湾地区人口出生率下降，孩子越来越少，孩子越少，家庭中教育投入就越高，家长对孩子的期望也越高。同时受传统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观念的影响，职业院校学生和家长对升学的需求越来越大，这就迫使职业院校必须不断升级并重新设置课程，缩短专业实习时间，增加学术含量，向普通教育靠拢。
（四）升级后的高等职业教育定位模糊
在台湾技职院校经历了一场热闹的升格、改名浪潮后，原高职（相当于大陆中职）改为专科，原专科改为技术学院，原技术学院改为科技大学。这些升级后的高等职业教育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定位较模糊：一方面，其学术性不如普通高校；另一方面，又因追求学术性而导致高职院校学生的实践技能不强。例如，现在技职体系的教授都要写SCI的论文，这将导致学生技术不够专精，且做学问、写研究论文，成果又比不上一般大学。高等技职教育大幅扩充，中等技职教育渐失去职业养成教育的特色，整体过于向一般普通教育靠拢，因而渐失特色。
二、台湾地区职业教育发展的新对策
面对以上问题，台湾地区出台了许多职教改革的措施，对提升职业教育的质量品质、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等都起了重要作用。
（一）提高职技院校的办学层次
针对中职学校招生困难，台湾地区要求提高职技院校的办学层次，减少中职数量，增加独立学院和大学的数量。进入21世纪后，台湾专科学校已大量升级成技职学院或科技大学，达到本科学历水平。这一方面满足了学生升学的需要，另一方面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社会经济对高级技能人才的需求。如1974年，台湾地区第一所本科技术学院建立，1979年开始招收硕士研究生以培养高层次技术人才，这标志着台湾地区培养初级、中级、高级技术人才的职教体系已建立。这一体系建立后，技职院校的数量及其在校生数都超过了普通大学的数量及其在校生数。如1993年，技职院校和普通大学的数量分别为77所和48所；到2008年则达到93所和69所。但这种做法存在一些问题：一是升级后的高职院校其师资力量、设施设备是否符合高级技师培养的需要？如果师资、课程、设备没有升级，只是学历升级，那么培养出来的学生仍然不能满足企业的需要。二是在传统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理念下，升级后的高职院校如何定位？以学术为主还是以技能培训为主？课程设置上又如何体现？面对这些问题，台湾地区又制定出“最后一哩学程”以密切产学合作，加强学生的实践能力。“最后一哩学程”要求对职业院校学生在进入工作岗位之前，配合用人单位需要进行强化训练，培养学生的“知识、态度、技能、创业”四种能力。这一方案的实施既降低了企业人员培训的成本，又提升了学生的技能素质，增加了职业院校与企业之间的沟通，因此受到各方面欢迎。
（二）构建完善的职教体系
台湾地区的学生在“国中”（相当于大陆的初中）要经过基本学力测验，之后开始分流，一部分学生进入以升学为目标的高级中学（相当于大陆的普通高中），一部分学生进入以职业技术学习为目的的高级职业学校（相当于大陆的中专、职高），还有一部分学生进入综合高中或五年制专科学校（目前大陆较少这种学制）。综合高中的学生第一年学习普通文化基础课，第二年分流，第三年明确自己选择普通本科还是选择职业院校。近年来，因综合高中的学生文化课和技能课都要准备但又都学不精，因此，大部分学生“国中”毕业后会选择进入高级中学或高级职业学校就读。高级职业学校和部分综合高中的学生毕业时要参加技职院校的升学考试，即四技二专（四年制或两年制技职院校）的统一入学测验（简称统测），根据成绩进入四年制或两年制技职院校就读。好的“四技”大学相当于大陆的二本院校甚至“211”、“985”大学，如“国立台湾科技大学”即属亚洲名校之一。“四技”毕业后还可以升学到研究所的硕士班及之后的博士班。硕士班对学员有工作经验要求，一般招收大学毕业且具有2～3年工作经验或二年制专科与五年制专科毕业且有3年工作经验者入学。目前，台湾已形成职业教育的升学立交桥，形成了“中职—专科—技术学院—科技大学”较为完整的职教体系，分别培养初级、中级和高级技术人才。除此之外，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之间可以互相沟通，两个体系交叉并行，如高级中学学生既可以升学到普通大学，也可以升学到职业院校；高级职业学校的学生也可以参加普通大学的甄选，学生的升学渠道顺畅。但升学渠道畅通的台湾职业教育体系也像一把双刃剑，在满足学生和家长升学需要的同时，也容易使职业院校为了招生而将重心偏置于升学上而不是学生的职业技能培养和就业上。
（三）实行竞争性经费奖励制度
针对技职院校学生技能水平低的状况，从2005年开始，台湾地区实行了“技职院校教学卓越计划”，实行竞争性经费奖励制度，即通过只向30%～40%的具有标杆示范性的技职院校提供经费奖励，以引导整体技职院校调整和改善教学制度，形成正确的教学核心价值。奖励性经费的发放有严格要求，具体做法是：各技专院校只要符合要求（学校财务及会计制度健全，且最近一年无重大违规事件或虽在案但已纠正），就可以提出一项为期3年的学校重点领域特色项目的发展计划。所提计划要明确3年中每年要达成的目标及其检验指标，每一年度结束前要举办成果发表会并提出成果报告，以作为下年度经费补助的参考。通过经费奖励制度，既可强化学校优势领域的特色，又可培植具有台湾特色和国际竞争力的产业。
为保证技职院校实践教学的质量，台湾地区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具体体现为：第一，增加校外实习的实务课程。其做法是要求技职学院开设暑期、学期（或学年）课程的必修或选修课。暑期课程是指在同一机构连续实习320小时（8周）2学分的课程；学期（或学年）课程时间较长，可以是4～5个月9学分的课程，也可以是9个月以上18学分的校外全职实习的课程，这些时间包括定期返校的座谈会和研习活动。第二，采取“双师”制度，即技职院校师资队伍必须是“双师型”或“双师结构”，一方面，要求教师既有教师资格证，又有职业资格证；另一方面，要求学校既有理论精深的专职教师，又有行业中的专业人士作为兼职教师。第三，落实职业证照制度，把获得证照作为学生毕业的条件，且学生所取得的证照可以与相应层次的学历证书等值互换。
（五）注重提升教师素质
教师在职业教育体系中具有重要作用，是提高职业教育教学质量的重要保障。台湾地区在职业教育发展过程中十分注重提升教师素质，除通过以高于军人和公务员的薪金收入吸引高素质人才进入教师行业外，还非常注重在职教师的培训和管理。具体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注重教师行业技能培训，强调教师与产业界的互通与交流。一方面，鼓励具有实践经验的企业人员到技职院校兼职或演讲；另一方面，也要求教师每年必须有一定时间到企业进行实践工作，并把工作中的成果与教学一起作为晋升职称评审等级的标准。比如，教师可以通过技术报告或研发成果等实务性成果实现职称晋升。第二，对上岗教师实行教学评鉴制度。在对在职教师采用聘用合同制管理的同时，采用教学评鉴制度以提高教学实效。学校教师评审委员会（由教师代表、学校行政人员代表及学生家长代表组成，其中专任教师代表不少于总数的1/2）每年对教师进行教学评鉴，评鉴结果未达标者需再改进，改进无效，则由上级教育行政部门组成评鉴小组进行复评及辅导。评鉴结果作为学校人事聘任、学生选课的重要依据之一。
（六）建立和完善以实务能力入学的名额与机制
台湾地区的职业教育体系完备、交叉并行的双轨制教育体系使学生在学术教育和技职教育两条通道里随时可以进行跨越。许多人都会在具备一定的工作经验后重新回到各种类型的学校继续学习。那么高一级技能学院如何选才入学呢？2008年以前，通过笔试报到入学的学生数占各技专院校学生总数的69.94%，为改变这一局面，台湾地区制定了《技职教育再造方案》，提出技职院校要增加和完善以实务能力选才的名额和机制，具体做法如鼓励学生以竞赛、证照、实务专题等体现实务能力的方式入学；修改和完善技能优良学生的甄选和保送办法；鼓励学校以口试、实作、作品展示、在校实作成绩等方式考评学生的实务能力等。以实务能力入学既可满足学生和家长对升学的需求，又可引导学校对学生实践能力培养的重视。
除此之外，台湾地区重振和发展职业教育的做法中还有许多值得大陆学习的经验，如空前的政府资助力度，在《技职教育再造方案》中，2010—2012三年中当地政府就投入了200亿新台币以推动该方案实施。另外，台湾地区对职业教育的发展规划非常细致，细致到每一笔经费怎么发放，每次发放前如何审核，审核中又如何考核学校特色等。这种细致的规划不会浪费纳税人的钱，又能从本质上督促职业院校沉下心来寻找自身特色和发展路径。
总之，职业教育是所有国家发展过程中的关键推力，台湾地区的职业教育在发展过程中经历过问题、调整和进步，在调整和发展过程中又会产生新的问题，其发展过程中的成功做法和经验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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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王恒）